女性社交语音包被用在何处？
从实名认证、人脸辨识验证后的男性社交帐号，到“美女”源源不断更新的日常生活照，甚至在聊天中看到的性感女声、视频中见到的甜美萌妹……你所接触到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
去年以来，多地民警曾披露，有犯罪分子通过在网路上冒充“美女”进行网路交友类盗窃，通过给事主发送男性语音信息套取事主信任，之后索取红包、钱财等。上海市反诈中心有关负责人在接受南都记者专访时曾总结，网恋交友类盗窃的共性之一，即虽是“网恋”关系，但对方从不肯见面或是视频，只在网上文字或则语音聊天，此后以各类理由侵吞事主的红包或汇款。
为什么女性冒充“美女”的盗窃行为层出不穷？南都记者注意到，在网路交友盗窃、网络招嫖等犯罪行为背后，隐藏着一条买卖女人社交语音包的蓝色产业链。
南都记者调查发觉，尽管社交平台基本都要求用户实名制认证，但多个社交平台实名认证帐号均敞开买卖，男性帐号尤其吃香。订购实名认证过的女人帐号，成为盗窃分子在网路上“男扮男装”的第一步。假扮美眉以后怎么侵吞女性网友汇款？买卖女人语音包成为关键一步。南都记者调查发觉，仅需30元便可买到2500条男性语音包，还可私人订制肉麻内容。
除了男性社交语音包可轻易获得，黑产从业者还因此悉心设计了一套话术剧本，花式套路只为向女性事主侵吞红包、转账等。在黑产圈，这些行为被称为“撸红包”。
这种男性社交语音包被用在何处？南都记者调查发觉，在多个与“撸红包”相关的群组中，均有兜售或竞购“色粉”（即借助“色情+社交”转化而至的粉丝）的用户频繁打广告，并声称可把粉丝引流至网赚、博彩等渠道。吸引粉丝以后，借助虚拟定位、购得的男性相片视频等，聊天再用订制语音“撸红包”。有店家坦言，“一般人都不会怀疑。”
身分：15元可买三重认证社交帐号
“你的网恋美眉同学实际上是个男的。”南都记者此前报导，北京白云民警摧毁3个冒充“美女服饰设计师”进行联通网路盗窃的窝点。民警查明，该结伙中的犯罪嫌疑人绝大部份都是男的，嫌疑人事先打算好一系列“美女”自拍相片和小视频等素材，伪装成“美女服饰设计师”的形象，再通过一系列的话术施行盗窃活动。
上海海珠民警曾摧毁的一起“卖茶小姐”电诈案中，犯罪嫌疑人本身即为女性，但常常添加大量女性微讯号，借助其喜欢和美眉聊天的心理，使用美眉超模的头像、视频，侵吞顾客信任。同时，她们还不时更新同学圈动态，给对方营作假象，此后通过打温情牌、“养熟再杀”等套路让被害人发红包“空手套白狼”。
尽管婚恋社交平台基本都要求用户实名制认证，但南都记者调查发觉，多个平台实名认证帐号并不难买到，其中男性帐号尤其吃香。
“出售微信女老号”“实名认证”“三个月男号”……实名认证本可提高社交帐号的可效度，但在网路世界里，仅需几十元到几百元不等，便可买到各大社交、婚恋平台实名认证帐号。
以社交软件“陌陌”为例，南都记者在某二手平台上以“陌陌女”为关键词，出现多家售卖该平台女人帐号的贴子，其走私的帐号均以真人实拍女人相片为头像，不少直接在商品名称或广告语中声称“大量常年包站街”“实名现货”等。
在某二手平台上，买家“海浪xxx”告诉南都记者，实名微信帐号售价40元一个。已注册多年的实名认证帐号被称为“老号”，其价位也水涨船高，买家“”称，2017年之前注册的微信老号售价从75元到180元不等。帐号的级别越高，售价也越贵。店家“小X炮”告诉南都记者，其转让2016年至2018年注册的微信实名男性老号，等级较低的售价75元，25级以上、用身分证护照登陆的帐号则卖到140元。“稳定、货足”，该店家表示，批量注册的帐号有被平台封号的风险，但“用护照登入的，比用其他途径登陆的稳定”。
一些须要多重实名认证的平台帐号也可轻易买到。主打视频相亲交友的平台“伊对”对帐号设置了手机号、真人视频和实名认证3种认证方法，但是，已通过三种认证方法的帐号在某二手交易平台售价低至15元。
大批量的实名认证老帐号从何而至？南都记者调查发觉，黑产从业者会通过手机卡商订购大量手机卡，之后批量注册帐号。某二手平台店家“得意XXX”在其店面首页视频中，展示了近百张手机卡。该店家告诉南都记者，所售卖的“养号神卡”均为已实名认证过的手机号，可用于注册各平台帐号。“13元一张，都是170号段的。”
所谓“养号”，是指一些黑产从业者将恶意批量注册的虚拟帐号模拟正常用户常常使用的行为，例如定期更新同学圈、发布信息、加好友等，借此来逃避平台监管。前述走私微信实名男性老号的店家则对南都记者坦承，其手上的号都是“养的”。
南都记者梳理发觉，多个社交平台曾明文严禁批量注册、买卖帐号的行为。陌陌个人帐号使用规范中明晰，用户不得恶意注册使用陌陌账号，如频繁注册、批量注册陌陌账号、滥用多个陌陌账号、买卖陌陌账号及相关功能的行为。微信平台行为规范中也提及，严禁批量发布买卖微信号的内容。
变现：25元可买1500条聊天语音，各类理由花式“撸包”
大量已实名注册的社交平台女人帐号，和伪造的女人同学圈动态和小视频的出现，为网路盗窃、网络黄赌毒等犯罪提供了“掩护马甲”。除此之外，黑产圈内还可轻易买到潜在被骗者的各种社交帐号信息，这种潜在被骗者可能成为被“撸包”的对象。
对于那些潜在的被骗者，黑灰产从业者会依据她们的爱好精准吸引。在多个黑产群组内，多名网友表示，其转让的引流技术可“每天最建仓粉1000+精准粉丝”。南都记者注意到，黑灰产从业者们将这种潜在被骗者的爱好分为网赚类、棋牌类、博彩类、色情类等。为了逃避监管，上述粉丝类型通通以字母暗语取代，如WZ指网赚，BC指赌博等。在一个成员超过800人的“女X语音包”群组内，网友“wo睇睇XXX”曾分享其经验，“看（粉丝）是从哪方面爱好来加你的，必须有个定向，例如色撸（即从色粉中撸包）。”
通过前述的买号、养号、引流等环节，吸引来潜在被骗的女性粉丝后，黑产从业者常常会通过伪装男性身分和事主发语音消息、打语音电话等，再通过各类剧本话术，侵吞事主信任，因而向男事主索取红包、钱款等。在黑产圈，这类骗局被称为“撸包”或“撸红包”。
电商平台上25元便可买到1500条男性社交语音包。
南都记者以“语音包”为关键词，在某电商平台搜索出大量店面，女孩、女生语音皆可售卖。一家“舒X网路”的店面转让价钱20元的社交软件语音包，写明使用场景包括陌陌、QQ、陌陌、Soul等社交平台。另一家店面则表示，25元就可买到1500条日常聊天语音，还支持各类女声订制。店面页面显示，已有超过350人付款。甚至还有专门搜集、贩卖女人语音包的网站，南都记者在“X图网”发现赚钱软件一单一结，仅需30元就可以下载全站上百个女生的语音包。
那些所谓的“日常聊天语音”具体有什么内容？上述“X图网”的客服“燕X语音”告诉南都记者，该网站上目前有十位女孩负责录音，每个都适宜不同产品，有的声音适宜闲聊、玩游戏，有的则适宜棋牌、金融类。
某个名为“撸红包”的文件夹内有大量话术语音。
其中，一位名叫“琪X”的女孩声音被该网站推荐，并表示，在十位录音女孩中，她的声音最为普通。该网站称，“要达到以假乱真，就必须用这些普普通通的声音能够让人信服。”这份“琪X语音包”的内容颇为丰富，其中多个文件夹名称带有性暗示词汇，如“裸聊”、“聊污”等，还有的文件夹名为“刷单”、“引流”、“撸红包”等。
南都记者注意到，“撸红包”文件夹中有近50条MP3文件，内容涵括自我介绍、职业、日常生活等多种内容，被该网站称为“话术”。在这套话术中，“琪X”自称是一名23岁的公立幼儿园班主任，不仅一些自我介绍和日常生活的语音，南都记者梳理发觉，超过10条语音内容均涉及索取钱财。“琪X语音包”中索取红包、转账的理由五花八门，包括“给小孩做检测”“没带钱”“交租金”“还花呗”“帮付款”等多个事由，提出索取100元到200元不等的红包。该网页中还提及，加入相关群组，便可“每天更新语音、套路话术”。
在该网站上，像“琪X”这样的女孩语音包还有好多，他们的人设种类繁杂，全部自诩是22岁至27岁之间的男性，语音包中包括多条“么么哒”“宝贝”，甚至包括多条打擦边球内容，如“长夜漫漫，弟弟提供上门服务，妹妹需不须要陪啊。”“等下哥哥让小妹妹看个够，假如小妹妹红包够大，弟弟可以和弟弟视频哦，也可以约的哦，只要弟弟喜欢，想怎样玩就看叔叔的心意了。”
每位女孩语音包里的内容其实略有不同，但目的都是向对方索要红包。诸如，“这里不能用支付宝，给我转30吧”。“发红包给我，哥哥就陪你玩，玩的开心说不定姐姐昨晚可以陪你哦”等等。
实测：店家称由女中学生录制“全套400包夜800”等肉麻语音包
这种语音包怎么无缝衔接到社交软件中？南都记者在某QQ群内以30元的价钱买下了一套内含2500条真人录制语音的聊天语音包。付款后，对方发来了多个链接，包括可用于QQ、微信的发录制语音的软件下载链接、语音文件、解压软件和视频教程等。
南都记者下载并安装软件后，依据其视频教程，在多个社交软件均测试成功使用。和正常使用QQ、微信发语音相比，并无延时。在这套语音包内，共有8个女孩的语音包文件夹，其中有的女孩表示可以提供大尺度语音，比如，一位名叫“猫X日常语音包（订制找管理）”的语音文件夹内，出现了“接污、接浪叫”的文件名。也就是说赚钱软件一单一结，卖家除了可以使用其订购的语音包中的内容，还可以通过联系QQ群管理员，提出“私人订制”语音的要求，娇啼类语音也可以事先订制。
“2元一句，10句起定，每句20字内，50句以上可以打8折”，南都记者以订制语音为由向店家“燕X语音”咨询，她表示，只需将须要订制的文字内容发给她，她所转让的女孩语音包都可以订制，共有10位女孩之多。南都记者注意到，在其发来的试听语音中，这10名女孩的人设各不相同，有的自诩下班族，有的表示“男同学劈腿了想报复他”，该店家表示，“（订制的语音）都是用手机录的，3、4个小时以后就可以领到。”
“长期急聘录音姑娘，每晚几分钟，月赚1000+”。在南都记者加入的多个语音包群组内，每天都有人发送上述招募信息。南都记者以应聘语音录制者的身分联系上其中一名客服。对方表示，直接用手机录音即可，对录音者的身分无要求，只要“声音自然，有爱情就可以”。同时，她还表示，之前两位录音女孩都是中学生，“现在都念书去了”。
此后，该客服发来一张截图，要求南都记者试录。该截图中一共包括10句文字，其中多句内容肉麻，如“XX市上门服务”“全套400，包夜800两次，六小时”“车震”等内容。
当南都记者寻问语音用途是否违规时，该“语音订制客服”表示不晓得，“只管录音，别的不管”。她表示，录音的工作主要是顾客选声音，之后她把须要说的内容发给诸位语音录制者，“每句你可以赚1元钱，做一单结一单”，她向南都记者表示，录得好、录得快能够赚钱。“（数目）不固定的，有单就做，一个月可以赚到1000多元。”
这种语音包的提供者是否真的可以“只管录音，别的不管”？事实上，早在2016年，最高人民法庭、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联合发布的《关于代办联通网路盗窃等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中就指出，负责招募别人施行联通网路盗窃犯罪活动，或则制做、提供盗窃方案、术语清单、语音包、信息等的，以盗窃共同犯罪论处。
9月18日晚，南都记者将实测过程中发觉的转让或竞购社交平台用户帐号，讨论“撸包”经验，大谈借助这项黑灰产侵吞红包钱款，招募肉麻音频录制者的多名用户及群组向QQ平台反馈。
进阶：连视频也可作假推进“撸包”
批量订购已认证的女人社交软件帐号，借助虚假相片等伪装成男性，再凭着女人语音包侵吞对方信任，因而实现索取红包、钱款的“撸包”在黑产圈大行其道。凭着“撸包”，不少人侵吞了不菲的利润。“群内都是撸包高手。”在南都记者加入的一个名为“语音包XX”的群组内，一名群友表示。
群组内有人大谈“撸包”经验。
在该群组内，不时有人交流“撸包”经验。网友“你还要我XX”在群内发言称，他的“撸包”时间段在夜晚八点到第二天晚上一两点，主要的对象为色粉、交友粉。该网友称，“一个粉100元左右可以（撸）下来，遇到有钱的，一个顾客几千都可以，人家还坚信不疑的。”
一位名为“XX哥专业虚拟视频”的店家也告诉南都记者，他每晚夜晚都在做“撸包”，并表示，不仅语音包，甚至连虚拟视频也可以买到。该店家宣称，订购其视频和技术后，和对方聊天时视频中出现的画面就是所订购的女人视频画面，“那边给你发视频，你直接就（用虚拟视频）接了。”该店家还宣称，虚拟视频甚至可以实现和对方实时互动。
还可选购私人订制的语音包。
该店家同时售卖可在笔记本端和手机端使用的两种虚拟视频及技术。“电脑版虚拟视频售价160元，送套图视频和千条语音包。直接转让内含大量视频素材、虚拟视频的实体手机，仅需600元。”该店家介绍，600元的手机中，包含10套同一人的套图和视频素材。
这种虚拟视频包括什么内容？“果聊、表演、直播、才艺、舞蹈都有。”该店家表示，其视频素材达到数百G，并向南都记者发来了一个示例文件夹。南都记者发觉，该文件夹包44张视频截图，有的图片名称为“果聊专用”。所有图片主角均为男性，多位男性穿着凉爽，有多张图片甚至出现袒露阴部，亲吻阴道等不雅画面。
该店家表示，这种素材可以拿来“撸包”，并直言，自己也在做。“只要有流量，虚拟视频和语音包搭配着用，转化很便捷。”其所谓的“转化”，也就是从这种“流量”即潜在被骗者脸上成功套取红包、转账的机率。
而关于“撸包”转化的疗效，该店家向南都记者表示，要看话术和色粉的质量。“好的话术是转化的关键，说白了就是对心理的掌控，对不同年纪、不同区域、消费能力、男性画像的熟练把握。”该店家表示，不仅虚拟视频外，他也转让转化话术，售价180元。这名买家表示，通过虚拟视频“撸包”，比单一的语音包疗效要好。
观点：制做方走私者平台方均需担责
从制做、贩卖，到借助那些语音、视频伪装成男性进行“撸包”骗取钱财，这条红色产业链上的每一环需面临哪些样的法律风险？南都记者就此专访了多位法律专家。
“几乎想像不到合法的使用场景。”对于上述女人社交语音包的用途，多位受访专家持一致观点。
中国政法学院传播法研究中心副院长朱巍告诉南都记者，判定一项技术是否“有罪”，要看它发明、制作、问世以后，是否具有实质性的违规和侵权用途。以男性社交语音包为例，其用于娱乐、戏谑的比列特别低，绝大部份的用途为套取红包钱款等。“这类语音包有很大的机会被用在非法、黑色产业中，因而，语音包和虚拟视频的制做、发布和售卖是一条红色产业链，属于违规行为，应当整治。”
“其实导航或好多软件就会用到男性语音包，但内容其实和这类男性语音包不同，这类男性语音包的内容没有哪些合法使用的场景。”北京中盾律师事务所律师杨文战在接受南都记者专访时也表示，从行政管理的角度讲，这类内容粗俗不雅的语音包的转让行为应当在严打和严禁之列。”
对于男性社交语音包红色产业链中各环节的法律责任，朱巍觉得，男性社交语音包属于非法产业，其制做方、销售方、承载其的电子商务平台等都须要承当责任。对于语音包的销售方，售卖该类产品即属于非法经营，假如明知别人借助语音、视频包进行盗窃，仍为其提供相关服务，则属于盗窃的累犯。
杨文战也觉得，借助语音包伪装成男性身分，和对方相处索取钱财产，在法律上属于盗窃。假如数额巨大应以盗窃罪追究民事责任，若不构成民事责任标准的，可进行治安处罚。
对于这类语音、视频包的制做者，朱巍觉得，其录制者无论是否晓得该语音包的最终用途，都不影响其承当相应的法律责任。
上海中盾律师事务所律师杨文战也觉得，为盗窃嫌疑人提供语音、社交帐号资料的人，若果是明知盗窃嫌疑人要用上述资料进行盗窃，应按盗窃累犯追究责任。倘若涉及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罪等违规犯罪行为，则依法另行处理。
据悉，杨文战在接受南都记者专访时觉得，假如语音、视频包中富含肉麻不雅内容，仅制做、贩卖、传播这类不雅语音、视频本身即涉及制做、传播色情物品。“如果传播这种东西的目的是为了诈骗，又构成盗窃罪，通常法律上这些情况属于牵涉犯，按照实际犯罪行为会选择所违犯的罪名中较重的一个进行认定处罚。”
而对于这类语音包的订购者，杨文战觉得，假如仅仅是个人订购，不用于其他违规犯罪用途，目前通常难以追究订购人的责任。朱巍也表示，订购者若果未引起后果，不宜认定为违规或犯罪。
南都记者调查发觉，在多个电商平台、二手交易平台、社交平台群组内均可轻易购得前述女人语音包。对此，朱巍觉得，在语音包红色产业中，可购得语音包的平台也应当承当相关责任。
“平台应当对这种内容进行过滤。”朱巍告诉南都记者，电子商务平台明知这类商品可能会出现盗窃的后果，仍纵容该类商品在平台上流通，而不采取必要的举措。“平台没有尽到初审责任，属于‘帮凶’，依据《电子商务法》的相关规定，应承当连带责任。”
采写：南都记者詹晨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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